第16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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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未落,门外传来朗声通报。
  “金贤妃前来叩见万岁!”
  余德广识趣地闭上嘴,退到了一边。承景帝眼神一沉,当即宣她入内。
  *
  朦胧光影下,金玉音卸去了玄黑的斗篷,慢慢走上玉石长阶。
  浅碧色玉兰花苞的长袄遮盖不住丰润的身形,杏白梅花纹织金马面裙流转微芒,在她行动间莹然生姿。
  她还是云淡风轻地步入大殿,在宫女的搀扶下想要向承景帝下跪行礼。承景帝沉着脸注视着她,最终还是发话道:“不用跪了。”
  “谢万岁。”金玉音还是屈膝作礼,起身轻声道,“万岁车马劳顿了一日,正应好好休息,臣妾本不该过来打搅,只是……”她微微一顿,眉间紧蹙,“太液池今日起了大火,臣妾险些葬身火海,听闻万岁回来,便觉得有必要过来诉说其中内情。”
  “内情?”承景帝审视着眼前人,“朕倒想先问问你,在这场大火中,太液池中是否少了一个宫女?”
  金玉音扬起黛眉望向承景帝,微微错愕着,随即如释重负:“万岁可知那名宫女现在去了何处?臣妾当时听说她被人强行带走,心急如焚地派出禁卫追查,最后她却被看守北安门的腾骧卫放出了皇城。这一离去便再无音讯,臣妾担惊受怕至今,听说万岁回宫,这才匆忙赶来。却不料万岁已经知道此事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站在承景帝身后的余德广不由偷偷瞥了她一眼。先前他在地坛跪在君王面前,诉说小穗被人软禁在太液池,御马监的人拼死才将她救出。如今金玉音居然毫无心虚之意,镇定自若地承认太液池内确实丢了宫女,而她自己,竟为此而特意过来……
  承景帝紧锁双眉,冷淡道:“听你的意思,反而是急着要将此事告知于朕了?朕想知道的是,你为何要将小穗囚禁在团城?!她身怀六甲你却隐瞒不报,让众人以为她早已病故,金玉音,你到底用心何在?”
  金玉音抿了抿丹唇,挺起身子,缓缓道:“万岁,臣妾从一开始就知道此等做法有违常理,也做好了要被人视为蛇蝎女子的准备。一旦事发,在众人眼里,必定认定臣妾唯恐小穗生下万岁的亲骨肉而有意将其囚禁。可是万岁,您可知晓就在小穗逃出皇宫之后不久,慈宁宫的邱公公也急匆匆带领一队禁卫离开大内。臣妾虽不清楚他到底去了何方,然而当此紧要关头,慈宁宫中的反常举动,万岁心中定然明白事出何因。事关太后,臣妾不敢在此搬弄是非。可如果小穗怀孕之事早就公之于众,以她那不起眼的身份,就算得到万岁厚爱,让她晋升为美人婕妤甚至是嫔妃,在这暗流涌动的深宫之中,又怎能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
  承景帝听得她又提及太后,不禁语声冷硬:“照你的说法,你还是故意将小穗藏到了团城,为的是保她母子安宁?”
  “正是!”金玉音向来平静温和的脸容上也不禁流露愤慨神色,“万岁已届中年却无子嗣,臣妾怎会不知万岁内心焦虑?小穗之事实属偶然,当她在感知身体不适而前去司药局问询后,司药局的人偷偷将此事告知了臣妾,臣妾当时惊喜交集,却想着此事似乎不该由臣妾开口来告知,又唯恐深宫风云叵测,因此暗中吩咐宫人留意小穗行踪,生怕她遭受灾祸。就在臣妾的关注间,小穗去御药房替赵美人取药,却无端遭人责难,幸好司礼监秉笔裴炎赶到,假借此事将小穗带走,此后裴公公制造假象让人误以为小穗病故,实则将她送入了团城。这一切,还不是为了瞒天过海,以求小穗顺利度过这最危险的数月?”
  她说到此,语声越发悲凉:“臣妾为保护小穗尽心尽力,若是万岁不信,可让裴公公前来当面询问。如有不实之处,万岁可以尽管处置!”
  承景帝呼吸沉重,隔了一会儿,才道:“余德广,去找裴炎过来。”
  “……是。”余德广慢吞吞走到门口,让小内侍又去传召裴炎。在他走回经过金玉音身边的时候,却听金玉音幽幽叹息一声:“余公公,小穗之事,是您告知万岁的吧?真是多谢您仗义执言了。”
  余德广背后不由发寒,挤出笑容拱手道:“贤妃娘娘何必来谢,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是都为了万岁着想吗?这皇子诞生可是天大的喜事,怎能还瞒着万岁呢?”
  金玉音却垂下眼睫,喟然道:“我只怕……皇子刚刚降生,根基未稳,反被有心之人利用……倘若他回到宫中由小穗抚养,万岁真的放心无忧吗?”
  承景帝还未回答,殿外已传来裴炎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他似是早有预料,就等着君王传召,此时一进寝宫,当即双膝跪倒连呼“万岁”,激动异常地恭贺承景帝喜得皇子。
  承景帝按捺复杂情绪,沉声发问:“当初你为何要将小穗强行从御药房拖走,说是送去浣衣局,后来却又说她暴病而亡朕这皇宫之中,你们倒是各显神通,将此当做了戏台不成?!”
  “万岁息怒!小人们这样做,完完全全是迫于无奈啊!”裴炎痛心疾首道,“其实贤妃娘娘很早的时候就提醒过臣,要臣派人盯紧永和宫的宫女小穗,说她有可能怀了龙种。臣当时想要密奏万岁,但是又怕事情不做准,反而令万岁空欢喜一场,因此只能暗自观察,希望等到事情确凿之后再见机行事。没想到那天臣走到御药房附近,却看到司礼监的内侍正在呵斥小穗,甚至想要动手殴打。臣惊出一身冷汗,然而手下随即报告,说此人虽是司礼监的属下,实际却与慈宁宫邱公公来往过密。臣当时就明白过来,那人真正用意何在,因此将计就计,借着那机会命人将小穗强行拽走,后来又让内安乐堂的人说她得病亡故。这一切其实就是为了让她彻底摆脱险境,正所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呀!”
  “你说什么?”承景帝不禁提升了声音,“司礼监是你的掌管范围,其中也有人与慈宁宫来往过密?那人现在可还在?”
  裴炎不住顿首:“回万岁的话,臣实在是羞愧不已,没想到手下人也会被邱公公收买。臣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没动那个奸细,直至听闻皇子诞生,太后又派出邱公公前去宿小公爷处,这才觉得不能再忍,已将司礼监的奸细扣押下来,等候万岁发落!”
  承景帝面色晦暗,恨声道:“将那人带上来!”
  裴炎应声而动,快步到门口,命人将当初在御药房责难小穗的内侍带上。一旁的余德广望着殿外,神色焦虑,金玉音此时早已落座,仪态万千,从容不迫。
  随着镣铐声渐渐临近,一名身穿囚服的内侍被押上大殿,神情慌乱,脸色惨白。
  承景帝强忍愤怒,质问其当初因何责难小穗,背后受了何人指使。
  那内侍哆哆嗦嗦跪在冰凉砖石上,匍匐发抖却不吱声。承景帝连问几声流露不耐,裴炎压低声音朝那人叱责道:“还不赶紧回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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