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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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晚冬将白饼撕成小块,从瓷碗中蘸了点糖酱,送入口中。
  昨晚上她并未回家,和明海在客店里睡了一晚。果然有这黑鬼在跟前,她真的感觉安心顺气了很多。
  其实经过这回的事,她倒是觉得和这黑鬼的距离更近了,谁都离不了谁。还记得昨夜,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嗔怪他:你以后要是再乱疑心乱吃醋,老娘就咬死你。
  他轻抚着她的肚子,坏笑:我是真有错,吴老二都没老二了,没必要吃他的醋。哎,其实这次党人之祸,牵扯实在太广了,我是怕你卷进去。
  她懂。
  这次的事,明海实在太过冷漠,没有搭救杜明徽,也没有帮着少帝,只是静观其变,用唐令的话来说,渔翁得利。
  朝堂的事,她不太懂,所以不能因为杜老和吴远山一家的遭遇来指责谁冷血,可事实就是血流满了大梁,让人心底发寒。
  她问明海,杜老究竟和我爹是什么关系,我爹当年?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这男人打断,他也没多说,只是向她承诺:只要有我活着,就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到任何伤害,或许等到唐令死的那天,我才会将三十多年前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能。少帝早在我跟前安插了细作,而且不止一个,我查了一年多,也没查出来是谁。只要我松口,少帝立马会知道唐令的底细,到时候这小子布的局绝对会比这次的党人之祸更可怕。所以啊,这事就烂在舅舅和我这里,平白放唐令一马。
  少帝……
  她似乎明白了,这次的伏尸数千似乎不是何首辅与唐令之争,而是少帝 执棋博弈的结果。从杜老的有遗言还有此番明海的行事来看,明海和这位皇帝外甥之间似乎早都有了嫌隙。少帝对付完唐令,下一个说不准就是明海了。
  大梁这个地方,她真是厌恶到极点,这里能将至亲变成至疏,亦能将人折磨到魂魄不宁,真希望有一天,她能离开这里,和至亲至爱之人一起走。
  记得睡前,明海忽然叹了口气,说:少帝不久就要大婚,太后为了这小子殚精竭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文珊眼看着也不行了,大夫说就是最近,得赶紧给她准备一下后事,昨儿我看中一块好板,金丝楠木的,说是给曹国公预备下的,我让人给拉回来了。我现在就愁,你马上就要生了,偏巧赶上这多事之秋,要不我把你送回老家,你避避晦气……
  她知道,戚夫人一直挣扎到现在,就是等着太后先死,一口气憋在心里十多年,如何肯轻易咽下。
  正哀叹间,马车停了。
  沈晚冬将手中的白饼放下,整理了下衣衫,刚准备下车,老梁沉稳冷漠的声音从外头响起:“待会儿我跟你一起进去,但你自己也当心些,吴远山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见你,我总觉得这小子没安好心。”
  第89章 骟驴
  老苗汤的小院充满了浓郁的药味儿, 若是仔细去瞧,墙根底下有好些颜色鲜艳的怪虫,纷纷朝着一口正燃着红烟的瓦罐爬去;屋檐下挂着用人头骨制成的骨铃, 风一吹, 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声,好似在幽幽咽咽唱怨恨。
  沈晚冬扶着后腰, 紧跟在老梁后头。
  今儿起来后百般不适,身子愈发沉坠。自见罢杜老之后, 她就一直郁郁不乐, 加上被明海气到, 又差点摔倒,大约是动了胎气。罢了罢了,而今她是真的没那个精力再管这摊子事, 昨晚上睡前,明海说他让玉梁先过去照看着,并暗中派人去找翩红和李明珠了,吴远山由自家人照顾, 想来好的也快。
  末了,这男人古怪一笑,喃喃道:这位明珠小相, 先前倒是真小瞧了他。此番纠结御史台弹劾老唐,他可是头号功臣,做人做事小心谨慎,隐忍狡诈。只不过还是太年轻, 他以为皇帝的棋子是那么好当的?造化弄人,好好的吴美男成了吴公公,家破人亡,断子绝孙,若是能忍过这口气,那以后朝堂必定有他一席之地,就怕这坎儿卖不过去,毁喽。
  是啊,一朝鲜衣怒马,一朝卑贱如泥,才三年,河东就走到了河西。
  沈晚冬摇头一叹,随着老梁走进了屋子。
  屋里味道倒是比昨晚上好闻了许多,没了血腥和恶臭气,地上摆了两只小泥炉,上面坐着药锅,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酸苦味药味儿一分分往出冒,渗透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老苗汤正在煎药,瞧见她和老梁进来了,忙在下裳擦了擦手,疾步走过来,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病人,小声说:“昨晚上就醒了,头一句话就是想见您,其余的时候一直发呆,这会儿又昏迷了。”
  末了,老苗汤干咳了声,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叹道:“昨儿侯爷让府上的玉梁大姑姑来照看吴大人,那位大姑姑她,她,”
  “玉梁怎么了?”沈晚冬皱眉,也是怪了,从进门到现在,她并未在小院和屋子里发现玉梁的踪影,再瞧老苗汤一脸的愤恨嫌恶,难不成发生了什么龌龊?
  沈晚冬莞尔浅笑,屈膝给老苗汤见礼,道:“您和妾身是一起从定阳出来的,咱们也算是老乡,胜似亲人。您有话就直说,不用避讳。”
  老苗汤忙躬身行了个大礼,连声说夫人折煞小人了。
  只见老苗汤叹了口气,捋了下稀松发黄的胡须,皱眉道:“玉梁大姑姑倒也悉心照料吴大人,擦洗换药,梳发换衣,并不曾抱怨什么。今儿早上,小人出去捉蛇,回来后竟听见大姑姑在咒骂吴大人,言辞粗鄙刻毒,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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