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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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只看了对方一眼,晓得宝茹的脾气,已经不会在这些小事儿上推辞了,便欢欢喜喜地挑选起来。宝茹就在一旁看着,东西虽然便宜,但是带给女孩子的快乐和那些珠宝金银的首饰、绫罗绸缎的衣裳又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宝茹当作游乐‘蜜月’一般的旅途,很快行到了扬州门户、东南富裕之汇集——镇江。镇江从地处上来说当然是属于江北,扬州更是。但是大家往往都当它是江南,从文化上来说。江南与其说是个地域划分词,不如说是个文化名词。譬如广州、琼州也是地处江南,但是谁当它们是江南。
  当初和日昌隆签订的销货文契,里头十几家南北货铺子里就没有扬州镇江的,可见一斑。
  到了镇江不只是郑卓绷起了一根弦,宝茹也是一般准备起来——镇江也是数得着的大市镇了,南北货物汇集,这是一座完全由商业支撑起来的城市,到处流淌着金钱和机会。所以这个地方的有钱人多,消费高,生意好做。
  郑卓和宝茹商量着,第一个找的‘甘味园’的推销地就在这儿。宝茹收拾停当,她的打扮不以奢华为主,只不过微微显示一点财力就够了,其余的还是让人觉得有‘白手起家’人家之简朴——虽然宝茹和郑卓不是白手起家,但是这能在谈生意的时候给别人好感就是了。
  然后郑卓就带着宝茹去镇江各家百货铺子和南北货铺子谈生意。事情算不得顺利——不然呢?郑卓和宝茹是两个外地人,郑卓他们跑商一般也不会和本地的百货铺子有交集,本地人头一个就是不信任。与他们做生意被骗了怎么办?他们坐船走了又抓不住。甚至这不是一个高利润的生意,如果是的话,或者还有人愿意为了高收益敢冒风险。
  不过事情也不是完全没得机会,到底是镇江,商业汇聚,有的是识货的人。郑卓和宝茹带着样品去拜访,当然是有人动心,至少愿意谈一谈。
  第一家就是镇江本地的一家百货铺子‘申记’的东家就有些意思,请了两人入内室来谈。这东家年纪不上三十六七岁,生的周正,观之就是心性端正的人——这样的长相倒是好做生意,那些生的人物猥琐的就是做生意也容易不受信任。
  ‘申记’东家当然姓申,也就是申老板,道:“两位带来的好货,说来不怕笑话,我自小就爱饴糖之类,就是如今了还是离不得这些。这大江南北的糖货糕饼我在镇江都是见过的,只是二位带来的‘甘味园’竟然是闻所未闻的新样子。”
  郑卓出来历练,谈生意已经不错了,但是让他来闲谈那依旧是十分为难。往常做生意,要么就是白老大他们先聊着,等到后头正头戏的时候他再上场。要么就是他听对方闲谈,话不多,但是顺着人家的意思,什么都是赞同还是做得到的。
  今日还好,有宝茹在,她闲谈起来也是一把好手哇,她就笑了笑道:“申老板有甚好笑话?这饴糖的事儿,只要没齁的慌,世人有几个不爱的?况且咱们江浙之地,不是我来说,更都是糖祖宗。咱们就是炒菜做汤那也是要放糖的,既然是这般大哥哪里笑话二哥?”
  那申老板一听就乐,忙不停地点头,道:“就是!我有几个好友不知笑我多少回,可是我见他们几回上我家买糖,论起来可不比我家用的少。”
  宝茹捧场笑了一回,又道:“咱们‘甘味园’申老板没听过是寻常,咱们是湖州新开起来的糕饼铺子,不过咱们资产可厚,有大大的作坊,支撑的起往外销货。您只管看咱们湖州商会的印鉴,绝对是有信誉的。”
  说话间郑卓连忙递出了印章、信件等,申老板在商言商,虽然和宝茹谈的愉快,但是依旧保持了警惕。接过东西仔仔细细地查看,旁边还有一个心腹伙计,在申老板看完后还再次查看一回。
  一通检查后郑卓和宝茹身份可信了许多,申老板脸上的笑意就更加诚恳了。宝茹见状赶紧道:“你不用多心,您在镇江做着生意自然有您的人脉,不妨去信到太仓和湖州。我家已经和‘日昌隆’定了文契,我家要给他供应江北十几家铺子的货物呢!他家有这样的手笔,还有什么不可信的!”
  申老板这时候总算有些吃惊了,问道:“哦,是‘日昌隆’?太仓吴家的‘日昌隆’?那可真是难得了。他家也兴盛上百年了,个个都是做生意的人精,若是他家都定了十几家铺子的货物那还真是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就是名声的作用,对于郑卓和宝茹来说,两个人无论是个人还是‘甘味园’的牌子,都是一文不名。但是太仓吴家和‘日昌隆’就不同了,煊煊赫赫上百年,口碑名号都在那里。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大家都知道他家出名的有眼光、有资本,他家愿意买‘甘味园’的货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广告,这等于是为‘甘味园’背书。
  这时候申老板心里已经倾斜了——这种谎是不好撒的,毕竟这样大的名号,只要去信太仓一打听总能知道了,一戳就穿的谎言没人会说。问题是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眼前的一男一女是冒认名号,他们说是‘甘味园’的老板就是‘甘味园’的老板?若是两个湖州来的骗子又如何?虽然有哪些印信,但是这些东西常常有伪造,他看的再仔细,觉得再真都有可能是假的,这些年这些骗子的手段越发高明了。
  只是这话并不能直说,不然也太得罪人了,他只得试探道:“我有心做成这生意,也相信‘日昌隆’的眼光。只是我还不知道贵号的生意打算如何做,总不能咱们这几个就在这儿空口白话罢。”
  宝茹对郑卓点点头,郑卓拿出两份没签字盖章的文契,递给了申老板,道:“准备了两份文契,您看条件,哪一份适合心意,合作可以商量着来。”
  这两份合约倒是说的很清楚,一种情况有‘试售’,一种没有。前者是如今就从船上启出一小部分货物在铺子里试着贩卖,给多少货出多少钱,好处是没什么风险。等到郑卓他们的船从泉州回来,会再上门拜访,这时候要是货物卖得好,再大量订货——给湖州写信发货就是了。不过这样做,买家拿到的进价必然不如第二种。
  第二种就是现在拍板,郑卓宝茹这就往湖州写信发些货物来,风险当然大些,但是‘甘味园’愿意给这样的下家更优惠的进价,这样他们的利润自然更高。
  申老板仔细思索着两种方案,说实在的他自然很看好这‘甘味园’,但是也知道既然是生意就不可能一点风险也没有,所以先试着卖一些自然更好。然而更重要的是,这就给他留了一个时间差,他有足够的时间让人去太仓和湖州问消息。不只是‘日昌隆’的那个背书,甚至来年‘甘味园’的老板情况也能打听出来,到时候这两个的身份如果是假的,那必然是瞒不住的。
  于是申老板按下手上的文契,道:“这个生意做得,只是我家本钱薄弱倒是不敢冒险的,我有心选这第一种。但是有一条我想问一问,两位提前拟定了文契,就连价格和定金也写明了,这是为什么?竟是没了往下谈的余地了。”
  宝茹和郑卓对视了一下,里头有些了然——不管看这位老板如何感兴趣的样子,果然还是选了第一种。宝茹只能感慨这时候的商业环境比较恶劣,倒不是这时候的人缺少诚信,实际上这时候的人看重信誉是超过后世的。但是这时候交通不便,信息不通,真有那些做局骗人的不好识破,大家只得更加谨慎。
  宝茹微微一笑道:“申老板不晓得其中的意思,我们这一路还有许多州府要走,打算多多找一些买家来。既然是这样,那各位买家选同一种的应该是一个价儿,不然可不公平,大家说起来还以为我家不厚道。故而干脆就做了这文契出来,大家一般的。”
  申老板微微点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抬头道:“这生意我家做了,只是一件事儿,这些货物我是要验一验的。这不是信不过二位,只是头一回做生意没有不验货的道理。咱们都是生意人,都要慎重些。”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宝茹敛目,然后道:“这是自然的,验货本就是应该。只是一条,我想除了那些散装的货,您还是抽着验——那些盒子、罐子、袋子的,包装开过到底不同,只怕就只能卖散装了,这价钱就要亏。”
  申老板自然无不可,这本就是为他着想来着。不然呢,开了包装又合格的货物难道不买不出钱,这样的货物偏偏不能原样卖出去了,可不是要蚀本了。
  于是两方说定,签下文契,郑卓马上就叫人去码头船上送信,让人运两车‘甘味园’的货来。这时候屋子里气氛越发融洽,申老板还让人从酒楼定下酒席送来,站起身来道:“不说两位远道而来自然是贵客,今日又谈成了一笔生意,而且以后还有更长久的生意。就说这一回认得两位这样年轻的同行就十分欣喜了,一定要让老哥我请一回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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