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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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愧又摇摇头,她一遍摇头一遍轻笑,笑着笑着眼眶都红了,她答道:“爷回来了。”
  “什么?”
  马车门帘被一只手勾开,那只手指节微曲,指节发白,手背上指骨突起,指甲盖干净圆润。这双手并不白皙细腻,但也不黝黑粗糙,很干净,让人安心。
  门帘撩起,帘后出现一个人,穿一件素净的月白长衫,一头青丝服服帖帖束进一盏玉冠内,微垂首,两道长眉直飞入鬓,凤眸微含,藏光不露,挺直鼻梁自眉心而起,如刀削一般自上而下与两瓣薄唇相接。
  ”是……是爷回来了……“丫鬟小红这才看清来人,惊呼不已,慌忙进屋报信。
  何愈从车上缓缓下来,好的那支腿先落地,然后伤着地勉强在一旁倚着。车夫瞧见他下来得有些吃力,伸手欲扶一把。何愈抬抬手,避了过去。他在积雪的青石板上站定,抬眼看向有愧,薄唇一扬,噙起一抹笑意。
  有愧站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只看着细碎的雪花飘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化成一点小小的湿迹。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只要他回来了,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丫鬟小红将何愈回来的消息传来下去,府里的下人们,还有何老头,都从屋里出来迎接。叽叽喳喳地簇拥在门口,探着脑门想先看一眼,瞧瞧小红这丫头说的到底是不是瞎话。
  何愈迈步,徐徐向有愧走去,最后踏上何家大门前的最后一节台阶,站在有愧地面,低眸瞧着她,“怎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压抑地笑意。眼睛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瘦了些,下巴都尖了,不知道他不在的这些天是不是光顾着担心他,都没好好照顾自己。
  “嗯。”有愧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底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往前走了一步,一头扎进何愈的怀里,两只手死死抓着何愈月白色长衫。“回来了。”
  “嗯,”何愈将下巴轻轻抵在有愧的头顶,手臂微收,将人锁进怀里。他比她要高一些,刚好能让她将脸颊贴在胸膛上,“回来了。”
  这一幕就这么光明正当的当着府里人的面,两人不觉羞,倒让府里人觉得羞了,纷纷退下去,该忙什么的忙什么去,准备好饭菜热水,给何愈接风洗尘。
  饭桌上摆上好几样菜色,三碟小菜,一道汤品,还有一只废了一根炭炖好的芦花鸡。何愈能回来家里人都很高兴,大家边吃边聊上几句,不咸不淡,不提国事,到最后没什么可说的,都闷头吃饭。
  柳大娘瞧了有愧一眼,然后将筷子搁下了,然后说:“何愈啊,既然你现在回来了,有些事我得跟你说说。”
  有愧听完心里一紧,明白柳大娘是要跟何愈说那天的事。
  这时柳娇娇开口了,她说:“娘,何愈刚回来,家里有什么事等他休息好了再说啊,来,您喝口汤,这汤炖得可好了,废了一根炭,肉质细嫩,一筷子就能夹开。”
  那件事柳娇娇也听来一些风声,但她觉得有愧不是柳大娘口里的那种人,夫君有难,就立马另攀高枝。同是女子,她看得出来有愧对何愈的情谊,这感情是从眸子里流出来的,参不得假。
  她一说话,战火立马烧到了她那儿,柳大娘嗟了一声,张口就训斥道:“女子要有什么德行以你的出生大概不会清楚,这话我今天还一定要跟何愈说说了,我自己亲儿子管不了,难道现在连我这个干儿子你都要多说上几句?”
  这话里外又再挤兑柳娇娇的出身,她口不能言,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柳大娘训完柳娇娇,正要转头跟何愈告状,柳小六筷子往桌上一摔,说:“闹够了没,何愈好不容易回来,这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怎么就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的?天大的事儿也明天说!”
  柳大六人高马大,说起话来嗓门洪亮,不是在吼胜似在吼,惹得柳大娘又不快了,她沉下脸,说:“人都道这嫁出去的闺女是泼出去的水,要我说这娶了妻的儿也是一盆泼出去的洗脚水!”说罢提起下桌回去,这饭吃得也是不欢而散。
  吃过饭后,两人回房休息,何愈在床上坐着,他刚刚喝了一点酒,不知道是不是这酒太醉人,一双凤眼蒙着一层雾气。有愧温顺地半跪在地上,帮他将脚上的靴给脱了,两只靴咚咚两声落在地上,何愈突然握住有愧的手臂,沉声说:“不忙。”
  他微微用力,将有愧从地上拉起来,让她直接坐在自己的腿上,两手环着她的腰,说:“怎么瘦了?”
  有愧鼻子一下子酸了,其实他才是瘦了。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何愈的脸,先是坚毅的下颚,然后是凸起的颧骨,最后是棱角分明的眉骨。
  何愈一把将这只不安分的小手抓住,贴在嘴边亲了亲,说:“手也糙了。”
  有愧一怔,慌忙想将手收回去,何愈不放,硬是将手翻了过来,瞧见手心两枚水泡,是那天放火的时候被烫出来的,用针挑破,挤出里面的脓水,还剩下一层粗糙的死皮。
  “让我看看。”何愈说道,他的大手将她的手包着,“怎么弄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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