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正的英雄(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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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巴扎雷元帅正带着一大批部队在迈兹驻扎。弗里德雷克王子向这个城市增援了一支由德国人和巴伐利亚人组成的部队。利丝小姐被指定到玛拉格的一所医院里工作,这儿正处在增援部队的后部。她到达指定地点后,发现所谓的医院不过是一个废弃农场,所谓的病房只是几间谷仓。这是一个极为糟糕的地方,生活条件非常艰苦。护士们睡在用稻草填满的布袋上。药品和食物奇缺。最主要的病症是斑疹伤寒热,这是由于战壕潮湿所致。这所传染病院里只能容纳22张床位,因而总是人满为患。
  一所乡村医院的护士,工作上当然没有轻松可言。热病患者被抬进来时,她们首先得把他洗刷干净。从战壕里出来的人,脚上的泥巴都结成了硬块,因而护士们必须在清洗之前把泥土刮下来。清洗后,患者被放到病床上,开始行医用药。有时,护士们得清洗病人黑乎乎的嘴巴,有时则要帮助他们洗净全身。晚上,病人常常说梦话,护士们就用湿毛巾替他们敷头,或者替他们洗手净脸,并把床铺移来换去,以免弄痛他们。而这一切,都是在一个极端艰苦的环境下完成的。
  病人有时会变得狂躁不安。利丝小姐讲述了一则自己在迈兹热病医院发生的故事:一天晚上,她一个人值班,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她爬上楼,发现一个狂躁的士兵正在拼命打门。这个可怜的人盼望回到家里,见到他那位“文静的多嘴多舌的人”。她叫来另一位病人帮忙,告诉他明天就会回到家里,这才把他重新弄回病床上。楼下另一位狂躁的病人,这时正从床上的枕头下抽出一把刀。利丝小姐连忙冲过去,把刀抢过来。原来枕头底下一直放着一把刀。她把刀藏在偏僻的地方,外科医生一回来,她就恳求他,以后千万别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里值夜班。
  护士们在那儿工作了几周。士兵们有的死了,有的治好后却成了残废,被送回家里,只有极少数人重新回到岗位上。最后巴扎雷投降了,他把俘虏送回德国,而“铁血王子”和他的部队则行军去围攻巴黎。利丝小姐完成了在迈兹的任务,但她自愿接受的工作却没有完结。她远途跋涉(中间坐了一段车)去了汉堡,被安排在处于普鲁士加冕公主监督下的伤兵医院工作。在那儿,她碰到的最大困难是保证正常的空气流通。德国医生讨厌气流,所以每当这位护士打开窗户,医生就趁她不在之时叫人把窗户关上。她向加冕公主申诉,最终赢得了开窗的权利。
  利丝小姐的故事在继续。从德国回来之后,她准备航行到加拿大和美国,去视察那里的医院。1873年,她完成了任务,沿途视察了哈利法克斯、魁北克、蒙特利尔、多伦多、克利夫兰、纽约、波士顿、费城、华盛顿和安纳波利斯,看了一切想看的东西。最近几年,利丝小姐成了威斯敏斯特护士协会的会长,至今仍在继续她的辛勤工作。许多女人,不管是年轻的或是年老的,都把自己献给了这种神圣的职业。她们深入到城镇的庭院或弄巷里,护理那些没有她们就必然躺下或死去的病人。她们的双手抑或心灵,并没有在为她们那些可怜的病人做最卑下、最烦闷的工作时受到玷污。这里要提及的是工作在波普勒穷苦女孩儿中间的沃凯尔夫人、工作在西部最高法院的欧卡塔薇亚·西尔小姐、工作在布赖顿的韦凯斯夫人、工作在朴次茅斯的士兵中间的罗宾逊小姐所做的一切。我们必须承认,这些难能可贵的人。因为世界上存在许多求助无方、哭救无门的无助者、堕落者、贫困者、饥饿者,她们甘愿默默奉献着一切。
  在日常生活中,无数的英雄行为不为人所知。或许,穷人会比富人的英雄行为更多一些,因为前者更加同情他们的邻里。一位街头乞丐说,他从贫穷的街头女孩那里得到的施舍,远比从任何人那里得到的多。美德穿得破破烂烂,却能博得尊敬。
  “人们谈论英雄和英雄行为,”比利先生说,“常常认为英雄行为在许多不为人知的城市生活中,也能得到充分的表现。而英雄,也可以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高尚地生活和工作。最高贵的自传,并不一定非形诸笔端不可。世上有许多伟大的英雄,他们在日常工作中受尽折磨、痛苦和失落,却一直保持着完美的品德。谁服侍上帝,帮助他的亲人,追求美德不辍,谁就能在心底拥有真正的勇敢和善良的品格,他就应获得主教、将军或法官给予的荣耀。”
  我们最近常常谈到玛丽·卡比特这位仁慈的女士。有生之年,她全身心投入到救助那些被人遗忘的穷人中去。她在布里斯托尔设立了一座教养所,并亲自担任总监。她怀着纯洁的目的,出入连警察都不太敢去的街头巷尾。面临眼前展现出一片贫民窟的可怕景象,她从不沮丧,也不厌烦。她把孩子从这些悲惨的地区带到她那简陋的教养所。这种无畏的工作精神,比之约翰·哈佛毫不逊色。她笔耕不辍,不停地把自己的设想公之于众。最后,她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因为政府采纳了她的计划,建立一所“感化劳动学校”,专门收养被遗弃的孤儿。在我们的军队中、工厂里,有无数的人有理由向“玛丽·卡比特”这个名字表示感谢。年龄并不能阻止她的慈善工作。60岁那年,她到了印度,把她教育体系的种子播撒到东方世界。她一共到过印度4次。最后那次是在1876年,这时她已接近70岁。有生之年,她亲眼见到自己的工作成果全面开花。整整一代人,要不是有她,就会沦于邪恶和犯罪的紧紧包围之中。对于这些女人,关于她们那些忘我的工作,除了给予人类所有的荣耀和祝福,我们还能说些什么?
  已故的希丝霍姆夫人开辟了一片全新的工作领域。她致力于帮助年轻女人移民,照料直至她们得到妥当的安置。一次,在带着一大批移民从南安普顿出发前,她和她的丈夫参加了一次宴会,在宴会上,她阐述了自己从事这一工作的动机。“生命的价值,”她说,“就在于顺利的境况下,通达一种无法言说的天堂般的幸福。我懂得这一点时还是一个小孩儿,当时还在利格·瑞奇曼德的膝头咿呀学语。童年时,我常常玩一种用胡桃壳做成的船的游戏,把分开的家庭成员运送过海,使他们在另一个国家团聚。我清楚地记得,我曾经把一个卫斯理公会教徒和一个罗马天主教牧师放在同一个胡桃壳里,而作为游戏的一部分。这种念头肯定是由我母亲的做法所引起,她在邻居叫门时要我待在房子里。这些邻居有的是旅行家,见多识广,他们热烈谈论着传教的事——当时传教已经开始成为人们的话题。后来这种念头便在我成年之后根深蒂固。她是一位好母亲,属于我的一切热情和品格都受益于她。不要掉一滴眼泪,也别让恐惧改变自己的主意。她的格言使我坚定。”长大后,她爱上了一位在印度军队服役的军官。然而在订婚礼上,她告诉他,她感到上苍给了自己一个使命,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于解救人类的痛苦,而不管他工作的地方是国内还是国外。由于她的坦诚直言,他更加爱她并同意她的一切想法,不久,这对美满的夫妇结婚了。丈夫非常忠诚于自己的婚姻,而且还帮助妻子开展工作。时机终于到了,1850年,一大批被遣送的移民亟待安置。希斯霍姆上校立即自费航行到澳大利亚。出发前,二人把他们微薄的收入分成两半,然后就分手了。希斯霍姆夫人随后也到了印度。在那儿,她建起了一所专门教育欧洲军人的女孩的学校,名叫“工业女校”。这所学校至今还在。1838年,她和丈夫曾经到澳大利亚旅游。
  “在那儿,”她说,“我发现了几百个无依无靠、没有工作的单身女人,而且乘船抵达的人数越来越多。显然,她们当中绝大部分过着不光彩的生活。我说服自己,决心肩负起为这些可怜的人提供安全和正当职业的责任。我在来自各方面的阻力面前坚定不移,并最终获得了成功。地方长官后来同意我与那些女孩同睡在临时移民营的一间小屋子里。真的,我在那里睡的第一个晚上,便发现老鼠成群。于是撒了毒药,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这样一来,我便在那些女孩儿中间树立了个人威信,她们开始对我言听计从。我创办了一所大学,通过教育使她们尽快融入当地生活,并使几百个女孩儿得到了妥当的安置。在达到这一目的的过程中,我发现,只有使这些孤独无依的女孩儿组成大的团体,融入当地人的生活,她们才能真正得到安置。而且,我还必须与这些团体朝夕相处。每个团体人数从100到150人不等。就这样,我在澳大利亚连续坚持工作了许多年。为运送移民而预付的一大笔钱款,因为她们的诚实守诺,这些预付金很快被收回。这么多年来,我仅仅才损失20英镑,这个数目微不足道。上帝保佑,我成为一位获取职业的中间人。在离开那儿之前,我一共抚慰了不少于1000颗柔弱的心灵。在那些被从不光彩生活中拯救出来的年轻女孩儿当中,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比例。我应该永远记住当初接受我的人给予我的温暖,记住我的丈夫和孩子对我的支持。我的孩子,他就在我的格言下成长起来的——相信自己,自谋生存,并且,像他们母亲教导的一样,从不寻求政府的津贴,也不要拿政府的工资。”
  也许有人认为这些并非英雄行为的贴切事例,最感人的例子,应该要数献身于在海难中挽救乘客生命的那些人。一个来自澳大利亚西部的故事,它向我们讲述了一位年轻淑女的英勇行为——她的名字叫古丽丝·布瑟尔。“基尔格特”号汽船在帕兹附近的海滩上搁浅了。船上派出一只小舟,把妇女、孩子抢送上岸,可是冲天的海浪随即便把小舟淹没。可怜的人们抓住小舟的边缘,拼命挣扎,生命危在旦夕。这时,在陡峭的海岸上,出现了一位骑马的年轻姑娘。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去救这些淹没在水中的妇女和孩子。她飞奔冲下悬崖——真是不可思议,她与她的马冲进海浪中——在下一个高潮来临的瞬间,靠近了小舟,并成功地把妇女和孩子救上岸。当时海面还有一个男人在水中挣扎,于是她重新一头扎进水里,也把他救了上来。在如此汹涌的海浪中,她花了整整4个小时才把50个人全部救上岸。这些人上岸后,英勇的姑娘已是全身湿透,身心疲惫。但仍挣扎着回到12里外的家中,找人来安抚这些脱险的人们。这时接班的是她姐姐。她随身带着茶水、牛奶、糖,以及面粉,穿过丛林来到岸边。第二天,人们被带到她的家里,受到了悉心的照顾,直到完全恢复之后,才走上他们孤独的路。令人痛惜的是,英雄的姐姐,布鲁克曼夫人,在救援当中着凉了,几天后死于脑膜炎。
  色得兰群岛一位年轻女孩的行为同样英勇无比。没有人愿意去救几个落水的渔民,她却只身入海,拯救了他们的生命。当捕鱼队正在海上捕鱼时,一场暴风雨突如其来地袭击了遥远的乌斯特岛。渔船一艘接一艘安全上岸,可最后一艘却始终无法靠岸。岸上的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这艘渔船陷入可怕的困境。船翻了,水手们在水中苦苦地挣扎。在这节骨眼上,海伦·比特丽,一位瘦弱的少女,一边往前冲,一边呼吁人们不管多么危险都得赶快去救他们。可是人们回答,在这样可怕的暴风雨里救人,无异于送死。
  海伦·比特丽却甘愿去送死。她快步冲向一艘小船,这时她的嫂子加入了她的行列。她的父亲一只手已瘫痪了,也冲过去为她们掌舵。渔船上有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另两个人则死死抓住还没有翻的船边,只等这些女流之辈过来救他们。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船划到渔船边。这时,一个人已经被水冲走了,要不是海伦及时抓住头发把他拉上船,他肯定会被淹死。几经周折,其他的人也被救上船,安全地回到港口。海伦·比特丽后来靠当一个家庭女仆默默地挣取自己的面包,直至老死,人们才想起她生活中曾经发生过的那些故事。(注:见1879年6月28日出版的《凡人》杂志。)也许有人会说,在一个能够发生这种事情的国家,肯定能盛产女英雄。也许真是这样。
  可是谁又能忘记她,兰斯通塔的女英雄古拉丝·达利?在诺森伯兰海岸的东北部,有一个荒凉的费恩岛。它只不过是一堆冰凉的石头,黑乎乎、光秃秃的,被一片咆哮的海洋包围着。在长达几周的暴风雨季节,谁也不能够接近它。这里除了在岩石上嗷嗷尖叫的海鸥和角嘴海雀,就没有居民了。然而,就在它的一个最偏远的角落,一座名叫“兰斯通岩石”的灯塔高高地耸立着,向往返英格兰和苏格兰的船只发出信号。两个老人——一个男人和他的妻子,与一个年轻女人——他们的女儿,在1838年9月的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守护着这座灯塔。
  “佛伐西尔”号汽船正航行在它从赫尔到邓迪的航程上。船上情况糟糕透顶:锅炉在离开赫尔不久就坏了。在勉强抵达圣阿布斯赫德之后,又被狂风暴雨刮了回去。它在暴风中漂泊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便盲目地撞在霍克斯岛的岩石上。船只的后部被撞裂成两半,9名船员被迫站在船只的前半部上面呼救,它仍插在石头里。而许多旅客和船员都被淹死了,从此长眠海中。
  在半里外的灯塔里,古拉丝·达利听到了他们的呼救声,在她今天最后一次查看灯火的时候——太阳一升起,就可以把灯火吹灭。虽然海面大雾仍然弥漫,海浪在咆哮,但她还是看见了那几个抓着船只前半部的船员。她恳求父亲把自己的小船放下海,去救那些落难的人。父亲威廉·达利虽然认为这不过是冒冒失失去送死,但还是把船只拖下了水,古拉丝·达利第一个钻进船里。老人都同意了,何况女儿?当时,救人的机会,甚至自救的机会都微乎其微,然而上帝使她的手臂变得强健有力,宛如洞烛观照她的心灵。两个人在极端恐惧和担心中,渐渐离岸远去。
  经过一段时间小心谨慎的划行,小舟终于靠近了岩石,这打通了通往落难者求生之路的第一步。划行过程中,古拉丝拼命摇桨,同时在岩石缝里左点右撑,以免船只被撞成碎片。9名获救者被一一拉到船上,送到了灯塔里。那儿,母亲正在恭候。她悉心照料、护理他们,直到落难者的健康和体力完全恢复。他们在那儿整整待了3天,直到风暴平息,能够被送回大陆。
  古拉丝的英勇行为震撼了整个国家,无数的礼物纷纷寄到她的手里。艺术家从远方跑来为她画像,诗人为她创作了一首首优美的诗歌。阿德耳菲剧院愿意每晚给她20英镑,让她在上演海难场面时坐在一只小船里守望。但她是不会离开她那片被海水环绕的石头孤岛的。她无法离开那座灯塔,因为那里的光荣属于她、适合她,她的一生需要这样的坚守。见过女孩儿的人,无不对她的天真朴素、文静善良赞颂备至。救人事件发生3年之后,她得了肺病,几个月不到就去世了,死时安宁、快乐,充满了宗教的虔诚。在她去世前不久,菲力普先生说,一位穿着朴素的女人来向她道别,祝福她在最后的路上好走。这位善良的姐妹就是诺森伯兰公爵夫人。她的桂冠将由于这次慈爱的、温柔的道别而永放光芒。贞德有一座纪念碑,而诺森伯兰的古拉丝却一无所有。她的事迹被登录在:
  天堂的簿记中,不灭永生。
  当天使为高尚灵魂的美德而载歌载舞时,
  受福的人间却如此无情。
  在与费恩岛方向相反的诺森伯兰陆地上,有一块很高的三角形岩石,上面耸立着巴伯拉堡。自古以来,它就是一座抗击苏格兰人入侵的坚强堡垒,同时也是英国内战时期一座重要的要塞。最近几年,它成了失事水手的避难所,这主要应归功于库勒维先生、杜尔汉姆(注:英国一地名)主教、夏普执事长等人。库勒维先生在这里所做的善事,其数量比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沿岸的船只经常失事,库勒维先生竭尽所能给予援助。由他组织配备的一个30人的小分队,在每个暴风雨夜里沿着8英里的海岸线不停地巡逻,一旦发现处于险境中的船只,则立即派出救生艇。遇到大雾天,巴伯拉堡就会警钟长鸣,提醒船只躲避。如果发现船只濒临险境,则鸣炮一次;如果船只搁浅或撞沉在岩石上,则鸣炮两次。同时,堡里会升起一面大旗,告诉遇难者,岸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不幸。当陆地上的救援船只不能及时赶到失事地点时,堡里就会发出信号,请霍里群岛的渔民赶往那里。这个耸立在悬崖上的撒马利亚碉堡,不仅为海上的人,而且为陆地上的人,都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因而,像一个强大的守护神,”威廉·霍维特说,“耸立在云端,俯视着那片汹涌而险恶的海洋。这神灵般活生生的高尚,是世上所有善良的人终生追求的光荣榜样。无论谁,只要他遥视这神圣的建筑那高飞的檐角,得到它那无微不至的关怀,看到它为海洋和陆地送去吉祥时,请别忘记库勒维先生。那些穷困潦倒的人,那些在深夜里恐惧战栗的人,当他们默默为他祝福时,他已化为尘烟、长眠不醒。”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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