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先生(2 / 3)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孙巧哼了一声,径直冲上来,吼道:“陈琙!你太阴险了!我弟弟不就是碰倒过你一次,你就要置他于死地?”
  瑈璇莫名其妙:“什么?”
  “你还装糊涂!工部怎么会管到附逆的事?还不是你授意的!那个蒯祥,不就是你的相好!诬陷我弟弟,你太毒了!” 孙巧咬牙切齿。
  瑈璇眉头微蹙:“不知道贵妃说的什么。学堂在上课,贵妃请自重。”说着侧头示意,两个内书堂的侍卫便要拦住孙巧。
  可是孙巧身边人多势众,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反而将两个内书堂侍卫挡住。孙巧一个箭步冲到瑈璇面前,扬起手又要打她耳光。
  瑈璇几年前在江南贡院门口挨过孙巧的耳光,一直视作平生糗事,脑中这个孙巧高举手掌的画面时常盘旋。回想得太多,躲避的方法便熟极而流,自然而然地往后一让。不想脚后恰是讲堂的台阶,瑈璇被台阶一絆,顿时摔倒在地。金砖地面硬邦邦的,这一下摔得极重,“咣当”一声巨响。孙巧尤不解气,飞步跨上,一脚踢在了瑈璇身上。
  这一段争斗说起来长,其实也就一刹那的工夫。正在上课的学生们先是愣愣地看着,这时才反应过来,柴山叫道:“不能打先生!”第一个冲上来,抱住了孙巧。张宏李重跟着奔过来,拉住孙巧。所有的学生也都奔了过来:“不能打先生!”一百多人齐齐围住。
  孙巧怒喝:“你们找死吗?”身不由己地已经被众人拉离了瑈璇,孙巧厉声高叫:“反了!反了!”,带来的侍卫见群情激愤、瑈璇已摔在地上不醒,一时也都手足无措。
  海寿听到内书堂吵闹,大步跑了进来。一见这场面吓坏了,扑上前叫道:“姑娘!姑娘!”却叫不醒瑈璇。海寿急得跺脚:“快去喊太医!”“去请太后!”一边扶起瑈璇的头,后脑砸在地上,金砖地上血迹斑斑。海寿连忙撕下衣襟,将瑈璇的头包上。可一瞥眼,不禁浑身颤抖,只见瑈璇的蓝袍上,正一点点被血染红。
  张太后匆匆赶到,先是对孙巧喝道:“你先回宫!”便急忙俯下身看视瑈璇。海寿扶着瑈璇,神色惨然,语声颤抖:“太后,陈姑娘怕是、怕是有孕在身。。”张太后头脑“嗡”得一声,急叫:“太医呢!太医在哪儿!快传华太医!”
  朱瞻基自逍遥城回到宫中,一路思索。汉王在城中甚是憔悴,这么关着也不是事。过个几年,还是放出来的好。到底是至亲骨肉,皇祖父和父皇在天之灵,肯定是希望自己与汉王叔侄好好的。
  思索间一路行来,感觉宫中气氛凝重,不少小内侍表情复杂,有伤心难过的、有担心焦虑的、有愤愤不平的。荣冬也察觉到,随手拉过一个小内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内侍带着哭音道:“先生,先生被打了!”
  朱瞻基一惊:“什么先生被打了?被谁打了?”
  “就是先生被打了。贵妃,是贵妃打的。头摔破了,身上、身上也出了好多血。太后接到清宁宫去了。” 小内侍说着说着流下泪来。荣冬荣夏对望一眼,荣夏面色惨然,几年前贡院门口一幕瞬时蹦入脑海:又打了?
  朱瞻基面色大变,一跺脚,发足疾奔。金英在后急叫:“陛下!慢点!陛下!”朱瞻基又恨又悔、又气又急,面色铁青一路狂奔进了清宁宫。门口几个太监宫女本想通传,见了皇帝的面色急忙避开,朱瞻基一口气直冲到榻前,一眼看去,顿时透心冰凉。
  瑈璇躺在榻上,面无血色,头上裹着白布,双目紧闭,竟是昏迷不醒。朱瞻基叫声“瑈璇!”靠在她身前,握起瑈璇一只手、冰凉冰凉,整个人竟没有一丝热气。张太后胡皇后围在榻边,神情紧张。屏风后悉悉簌簌,当是太医在忙碌。
  张太后见皇帝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劝慰道:“太医看了, 性命应该无碍。”朱瞻基不吭声,牙却咬得咯嘣直响,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与母亲冲突。
  张太后接着道:“孩子、孩子怕是保不住。这有了孩子,怎么不说一声,还要教书呢?”
  朱瞻基听这话里反而有责备之意,望望瑈璇苍白的小脸,终于忍不住,侧头怒道:“第一,孩儿不知道有了孩子。第二,就算不教书,躲在乾清宫、躲得过这顿打吗?那贱人被你纵容得无法无天,哪里管什么孩子!”
  张太后见儿子肯说话了,倒松一口气:“巧儿我已经说了她了。其实也难怪她,她就那一个弟弟,孙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老老实实的一个孩子。好好的这硬让工部栽他一个‘附逆’,也难怪巧儿生气。”维护孙巧之意甚是明显。
  朱瞻基作声不得,面容扭曲,半响仰天“哈哈”笑了两声:“好!好!这就是如今的大明后宫!前朝的奏章消息走到后宫也就罢了;还要干政,还要妄加猜测,还要乱作文章!”
  朱瞻基倏地站起,走到张太后面前,凝视着太后说道:“蒯祥本是工部侍郎,我大明朝臣。发现了附逆罪证,难道因为是贵妃家人,就要隐匿不报?母后你可知道,汉王府卫队长枚青来时,便已经招供孙重与朱瞻坦勾结! 瑈璇来北京路上被汉王劫持险些送命,就是从母后您这里、从孙重这里泄露的消息!汉王为什么要劫她害她?因为她在长江中拼死救我,我才能回到北京!可是你们,你们……”朱瞻基有些哽咽,停了停道:“瑈璇拦住我,事情已经过去、看在母后的份上就此算了,孩儿一直隐忍不言,难道反而错了?”
  说着挥了挥手吩咐:“金英!将孙重的那些信件和枚青的供词取来,呈给太后!”
  张太后呆呆站着,震惊之下,无语沉默。
  朱瞻基凝视着母亲,接着道:“母后,孩儿只求您扪心自问!且不说她在做翰林时辛辛苦苦费尽心力扶助父皇,也不说她在占城在南京几次三番救孩儿性命,更不说她助孩儿平叛、不伤一兵一卒就收复了乐安;甚至不说她顾全大局宽厚待人,拦着孩儿不要处置孙重。只说孩儿再三求您,求您当她是您的媳妇,您做到了吗?她一再体谅您,您呢、当她是媳妇了吗?”
  朱瞻基一口气说完,目中含泪,不等母亲回答也不再看母亲,叹一口气,双手抄起瑈璇,打横抱在怀中:“瑈璇倘若有个不测,孩儿、孩儿定不独生!”说到这里语声哽咽,轻轻地大步出了坤宁宫。
  张太后跌坐在榻上,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侧头对皇后和太医怒道:“你们、还不快跟过去?真要连皇上一起害死吗!”
  朱瞻基抱着瑈璇,往乾清宫走去,怕颠着她,朱瞻基走得极其轻缓。荣冬荣夏默然跟在皇帝身后,荣冬不再似往日笑眯眯地,荣夏冷冰冰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
  白脚鹰忽然飞过来,扑棱着翅膀,掀起阵阵微风,却是看到朱瞻基抱着瑈璇、不敢再停在他肩上。荣冬招招手,伸臂让白脚鹰停下,长乐又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吱吱吱吱”叫着, 跟在皇帝脚边,荣夏顺手捞起、搁在了肩头。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