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Рo1⒏run」(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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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路上,阿毫忍不住感慨道:“那位小姐真是出手阔绰,今日寺外少说也有百十人侯着,再加上米粽这一项,算来至少百两银子的花销。”
  孟开平瞧着他喜滋滋的模样,轻嗤道:“蝇头小利便将你收买了?一百两于她或许只是一顿饭钱。”
  阿毫将护身符细细收好,微微一笑道:“或许罢,但她既有此心,不比那些瘠人肥己、为富不仁者强上许多?”
  至正十二年,五月初五,端午佳节。
  阿毫考完了府试,众人便约好在城里留下来,再热闹几日。
  赛龙舟的场面声势浩大,人山人海间,也不知哪支队伍夺了魁首,只听头顶楼台一声高喝,金灿灿的铜钱自半空抛洒而下,成锭的银两砸在水里。
  观龙舟的百姓们一时蜂拥而上,满地抢钱;舟上的汉子甚至跳入了江水中,为了赏银大打出手;而高楼上的贵人则嬉笑着,继续挥金如土。
  孟开平冷眼旁观,只觉得荒谬。有几枚铜板恰好砸在他肩上,落在他脚边滴溜溜地打转,然而,还不待他拾起,便有一头发花白的乞丐猛扑过来。
  老乞丐拾了铜板,两眼放光,跪在地上向楼台处叩了个响头,感激涕零道:“谢公子小姐赏!”
  旋即他颤颤巍巍爬起身,孟开平却拦住他问道:“那楼上是何人?”
  “自然是城中的权贵子弟,节时撒钱布施,图个吉利。”老乞丐将铜板藏好,眯着眼指给他看:“那杏红裙子,是同知耶律大人家的小姐;穿着艾青衣衫的,是达鲁花赤福大人家的公子;至于那霁蓝衣裙……哦,是总管师大人家的小姐。”
  总管家小姐?这已经不是孟开平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了。他正想多问几句,却见高楼上栏杆处那抹明媚的霁蓝色裙角忽地隐去了,很快,身着艾青衣衫的公子也不见了身影。
  这楼台只一边可下,孟开平犹豫片刻,竭力避开人群向那边挤去,同时紧紧盯着——果然,不一会儿,一位帷帽遮面的姑娘由婢女扶着自木阶飘然而下,身后还跟着位模样俊俏的贵公子,正探身焦急地同她说些什么。
  孟开平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驻足观望,约莫只是因为好奇。
  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亲眼瞧着那姑娘的身形轻盈得像一片云,袅袅婷婷,步履款款,一举一动都有种说不出的气度。类似王小娘子的行止风范,可相较于她又矜贵好看得多,旁人怎么学也学不来。
  出手阔绰是她,为民着想是她,撒钱戏弄也是她。她年岁颇小,不知生得是何模样……
  可惜,等孟开平终于挤到了近前,那抹霁蓝色只眨眼的功夫便隐在了轿帘后。
  轿子很快抬走了,逐渐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长街尽头。青衣公子满脸懊恼地眺望着,不一会儿,那位杏红裙子的同知小姐也匆匆下来了。
  “怎么走了?”
  “她说这里闹得慌。”
  孟开平凭借着极佳的眼力,将他们的对话猜了大半。他想,那几篓铜钱应当是这位同知小姐洒的,毕竟她方才在楼上笑得花枝乱颤,最是张狂,只差没失足跌下来了。
  这会儿,吴九也瞧够了热闹,挤过来拍了拍孟开平,指着那青衣公子道:“呦,那公子哥儿身边的小厮,咱们被抢的烧鸡可有他一份。”
  烧鸡?谁还顾得上烧鸡呢,至少孟开平已经没心思记挂这个了。
  一年多来,他随着父兄对扛元军,却从没想过元军中的兵士大多也不过是普通百姓。归根结底,真正的敌人其实是元廷权贵们,是高台上的那群人和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
  明明都是十来岁的少年人,只是因为出身天差地别,此生便注定为敌了。那书生气的公子哥,还有那云彩似的小姑娘,都是他的敌人。
  即便他们今日相隔咫尺。
  午后,出城回村的路上,孟开平一直默不作声。吴九反复问他怎么了,难不成撞见了水鬼?孟开平却根本说不上来。
  他总觉得自己眼前蒙着抹浓烈的霁蓝色,在日光下绚丽又耀目,绸缎般流光溢彩。
  原本安排在节前的议亲教他躲了个干净,节后,孟开平终究被老爹抓住。孟顺兴强逼着他又去了趟王家,送了一堆礼,一幅要让他当上门女婿的热情架势。
  “大哥,强扭的瓜不甜。”孟开平事后同自家兄长抱怨道:“你跟爹说说罢,就说我再也不见那姑娘了,旁的姑娘也不见,我已经有想头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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