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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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们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一个个都有几分额手相庆的意思。只有皇后的心腹宫人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反而有点难看起来,然而皇后一迭连声地追问她,又要了医案来看,那上头明明白白记载着“皇后歌笑不止”,她是想瞒也瞒不住的。
  皇后将医案看到底,见下头写的云母汤,便道:“这云母汤是什么?”
  院使写方子的时候,心腹宫人也是在旁边听着的,总算这个问题还能回答得出来:“云母有祛除风邪之效……”
  “太医是说本宫中了邪?”堂堂皇后中邪,这岂不是说她其身不正,不足以胜邪气吗?
  心腹宫人吓得立刻又跪下了:“太医说是风邪之症,并非中邪。”风邪是病,中邪那就是怪异了,太医当然不会那么说,谁知道皇后怎么会理解到那上头去的。就她如今这个脾气,就不说是中邪也相去不远了。
  皇后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道:“这方子是郑院使开的?”
  “是。”心腹宫人只觉得后背上有些发寒。她比旁人更了解皇后的脾气,如此歌舞失态,皇后醒过来竟没有乱发脾气,这不但不让她宽心,反而更令她害怕了,这会儿心思一动,便随手拉了块挡箭牌过来,“安郡王妃也被皇上召进宫来给娘娘诊治了。”先把安郡王妃拖出来拉拉仇恨再说,或许皇后一恼火,就顾不上她们了。
  果然皇后脸色顿时就变了:“皇上连她也召进来了?”这是唯恐她出丑别人看不见吗?
  心腹宫人稍稍松了口气:“皇上也是担忧娘娘……”
  “什么担忧本宫!”皇后抓过床上的玉枕摔了下去,“他不过是——”想借机多见蒋氏几次罢了!
  心腹宫人窥探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皇上的确担忧娘娘,待娘娘服药之后,还在花园中向郡王妃询问娘娘的病情,说了好一会儿呢。”
  皇后冷笑连连。去花园里头询问她的病情?鬼才会相信呢!花园里哪是问病的地方,分明是谈情的好去处呢。
  今日之丑,看来是不可能完全瞒住了。太医们素知规矩,应该是不敢随意外传的。这些宫人们也好收拾,只有蒋氏这个郡王妃,一则身份贵重,二则远在宫外,令她鞭长莫及。更兼安郡王那个蠢货又对她宠爱有加,便是想塞个人去对付她都不成。到底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整治了她呢?
  心腹宫人见皇后皱眉苦思,暗暗地吐了口气——好歹把皇后的怒火转向安郡王妃了,或许她们能安全点儿?
  谁知皇后想了一会儿,又把头转向了她:“今儿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心腹宫人背后一寒,连忙把头低下来:“奴婢已经告诫过她们,若有半个字传出去,她们统统都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笑了一笑:“等传了出去,就是把她们挫骨扬灰又有什么用呢?”
  心腹宫人后背上冷汗都流了下来,低声道:“她们都侍奉娘娘多年,一身生死荣辱皆仰仗娘娘,并不敢乱传什么的。”
  皇后脸上仍旧挂着笑:“那春冰现在何处呢?”
  春冰当然是没有消息。既没有活着的消息,也没有死了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还没死呢。”皇后慢悠悠地道,“没有死,就意味着还能开口说话。若真是忠心,当时就该自尽,又何必让本宫悬心呢。”
  心腹宫人无言作答。说起来,春冰若当时自尽了,当然是最安全的。可是人谁不畏死,只要有一丝活着的希望,当然都想要牢牢抓住的。
  “既是她想活,说不定哪日就会把本宫的秘密说出来。”皇后盯着自己的心腹宫人,“那这些人,你又怎能担保她们就不会开口呢?”还是只有死人最安全啊。
  心腹宫人汗如雨下。这凤仪宫里的人都是千挑万选的,有些已经侍奉了十几年,对皇后素来忠心不说,其中还有好几个与她交情甚好的。如今听皇后的意思,竟是打算一个不留了?
  “去吧。”皇后淡淡地道,“先把那些新进来的给我处置了。”这些刚进凤仪宫不久的,对她还不够忠心,当然要先处置了。
  “可别露出什么痕迹来,免得被人发现了。”满宫的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全处置掉,总要一步一步来,但若是有人知道她正在逐步清除宫人,说不准就有先反叛的。
  心腹宫人冷汗涔涔,在皇后的目光下只能答应一声,侍奉着皇后歇下,这才退出内殿。
  外殿静悄悄的,宫人们生恐惹了皇后生气,都在殿外候着呢,偌大一个外殿竟是空无一人。
  心腹宫人在空荡荡的殿内站住脚,有些茫然地四望了一下。此刻天色已经黑下来,殿内尚未掌灯,便透出一股子阴森之气,恍然竟有几分阎罗殿的意思。心腹宫人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呆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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