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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周后脊背上一阵泛冷:“不说了,我去……催催聂小姐。”
  他挂了电话,小跑着往庙里去——他虽然身高一米八,看着壮实,但那是虚壮,真出什么事,他罩不住。
  更何况,还带着这个弱不禁风的聂小姐。
  ***
  庙不大,穿门过院就是正殿,早些年砸烧过,后来文保局着手修复,修复到一半,不知是缺少资金还是觉得意义不大,又放弃了。
  正殿的供台上,挤挤挨挨的都是泥塑,那位聂小姐,聂九罗,着白衬衫、黑色紧身裤,正跨坐在一架便携式铝合金伸缩人字梯顶端,左手持手电,仔细打量一尊泥塑的眼眉,腕上晃着极细螺纹多圈手环,泛柔润银光。
  庙内昏暗,手电的光柱里,飘着上下浮荡的尘。
  孙周还记得,傍晚到的时候,这些泥塑都还满覆灰土,但现在她打量的这尊,眉眼分明,色彩也凸显,显然是清理过了。
  他叫了声:“聂小姐。”
  聂九罗回过头来。
  她二十五六年纪,身量苗条,一头漆黑长发,冷白皮,发色是真黑,黑到发亮,皮子也是真白,瓷白冷调,质地好到搽什么粉霜都是多余,所以她用酡红色的口红——皮冷的人唇色偏淡,不搽口红,总会透出些疲弱的意味来。
  这一回头,也同时露出那泥塑的脸,这泥塑虽残却美,不过美得不端庄、形似妖魅,聂九罗的刘海低低压着眼眉,乌黑眸子,雪肤红唇,恰侧在泥塑脸边。
  两张脸,一个活人,一个死物,一个肉胎,一个泥质,孙周晃了神,觉得聂九罗的脸比之旁侧那张,更多点慑人的魅气。
  他想起乔亚说的见色起意,心说:就算真有机会,我也不敢把她那什么了。
  “聂小姐,都十点多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这一带治安不是很好,路况也差……”
  聂九罗一点就透:“好,我拍几张照片就走。”
  ***
  拍完照片,孙周收拾好梯-子什物放进后备箱,阖上车盖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
  似乎有什么声音,呜咽幽怨,像是女人在……啜泣。
  孙周被自己的联想吓得周身汗毛倒竖,飞快地钻进车子。
  聂九罗坐在后排,正仔细看刚才拍的照片。
  孙周清了清嗓子:“聂小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怪声啊?”
  聂九罗奇怪:“什么怪声?”
  果然,孙周也猜到了不能指望她:这些搞艺术的人都太投入了,一旦沉迷起来,敲锣打鼓都惊动不了。
  他岔开话题:“不是,你是外地人,不知道……这一带,以前叫南巴老林,土匪杀人,阴气重……”
  聂九罗说:“我知道,南巴老林么,以前是原始森林,从东汉开始就禁革山场,‘遍山皆是海,无木不成林’,清朝的时候涌入大量流民,白莲教变乱就是从这起的,再后来土匪盘踞,建国后才被肃清。”
  孙周听直了眼:“这你都知道?”
  聂九罗又低下头看照片:“大学的时候对区域历史感兴趣,辅修的。”
  辅修,主业都这么精了,还辅修,难怪人家能赚大钱、是坐车的,而自己,只能大半夜给人开车。
  孙周一边感叹,一边发动了车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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